《大秦岭》第七集:生息与共
秦岭密林深处,熊猫等珍稀动物在此自由的生活着,这里不但被称为野生动物的乐园。也被国际最大的自然保护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称为全球第83份“献给地球的礼物”。
秦岭,一座美丽的山。
在地理学家眼里,秦岭是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线、是长江黄河的分水岭;在动物学家眼里,秦岭将动物区系,划分为古北界和东洋界。用通俗的话讲,秦岭北麓的动物多为北方物种,而南麓多为南方物种。由于秦岭山地南北存在着地貌气候和植被等自然因素的显著差异,因此造成动物生活环境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这在中国大陆和世界各地都是极为罕见的。两类截然不同的动物在一座山交会、融合;使秦岭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动物乐园。
2009年5月,雍严格就要退休了,在退休之前他想再去一趟三官庙。十几里的山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这条路他已走了三十多年,只是今天再走这条路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三官庙是秦岭山脉中一条山谷的名子,它和其他山谷看上去没有什么两样,传说在山谷中的回龙庙里原先有三座塑像,分别掌管着天地水,所以这条山谷也就叫三官庙了,三官庙现在居住着9户人家,在谷底的河边一字排开,长达三四公里。
三官庙最特殊的住户应该算是三官庙保护站了,它隶属于佛坪保护区管理局,从1979年筹建算起,雍严格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三十年。在这三十年里,他从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年轻人,成为了公认的熊猫研究专家。
1957年7月的一天,宁静的天空忽然有一架飞机飞过,谁也没想到,几天以后,公安局来了4个人,带头的是一个侦察股长,他要求当时任岳坝乡乡长的杨笃芳立即抽调年轻的猎手,跟他们一起上山搜寻特务。
1958年,北京师范大学教师郑光美来到这里考察,看见了杨笃芳铺着的熊猫皮,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张熊皮,而是他没有见过的一张动物毛皮。
郑光美将杨笃芳的熊猫皮带回了北京,后来又根据头骨标本撰文确证了在秦岭的南坡有大熊猫的存在,从此揭开了佛坪的秘密。秦岭大熊猫的正式发现被称为中国兽类学的一个里程碑。
在民间传说和地方志中,早已有秦岭地区大熊猫存在的记载,只不过当地人一直习惯把大熊猫称为花熊。熊猫在秦岭已经生活了70万年。直到最近数千年的历史记载,都表明秦岭南北坡普遍有熊猫分布。后来由于栖息地遭受到人类的侵占,而使它们从原来分布的大部分地区销声匿迹了。
为了躲避人类,大熊猫退缩到秦岭的密林深处。为了填饱肚皮,这个原本吃肉的动物,改吃竹子。并且它几乎完全靠竹子为生,一只体重100公斤的大熊猫,在春天里每天可以吃进50公斤以上的新鲜竹笋,拉出60多公斤的粪便。它的觅食对策是“快吃快拉”,这样便于肠胃工作可吃进大量的竹子。采食如此大量的食物,大熊猫每天需要花费12至14小时的时间,才能填饱肚子,勉强维持其新陈代谢的平衡。
大熊猫在秦岭地区所采食的竹子有两种:巴山木竹和秦岭箭竹。两种竹子都是秦岭地区的优势种。秦岭大熊猫在一年中,从当年10月至次年5月前的8个月内,绝大多数均在低海拔的巴山木竹林中觅食,6月便向上迁移,7、8、9三个月,所有大熊猫都在高海拔地区的秦岭箭竹林觅食新笋和竹茎。9月底以后,气候转冷时,再返回巴山木竹林中,如此循环,年复一年。
在秦岭山脉中部的佛坪县境内,茂密的巴山木竹和秦岭箭竹为大熊猫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这种古老的物种最终以躲避的形式存活下来,建立起自己的栖息地。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在动物学家们实地考察证实之后,1979年国务院正式批准在佛坪成立大熊猫自然保护区,随后三官庙等五个保护站的建设也开始实施。
在最初佛坪自然保护区筹建时,雍严格还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之前,他是佛坪县林业局的一名护林员,1973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来佛坪调查大熊猫的陕西动物研究所的张纪书。在长达3年野外对大熊猫的调查中,张纪书看到雍严格对知识的渴望。白天在野外他们一起工作,晚上回到驻地,张纪书便给他讲述一些观察大熊猫的基本方法。
1982年,已经在秦岭观察了几年熊猫的雍严格来到了四川卧龙,在中国研究大熊猫的历史上,四川卧龙的五一棚是最早建立的研究基地,在五一棚里,他从胡锦矗教授那里系统学习了如何研究熊猫的方法。并且在这里结识了美国生物学家乔治夏勒。
1961年,大熊猫“熙熙”到英国伦敦动物园借展,造成万人空巷的场面。世界自然基金会认识到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组织标志可以克服所有语言上的障碍,于是一致赞同将大熊猫动人的形象作为该组织的象征。从此,大熊猫便成为全球自然保护运动的一个偶像性标志。
从1980年开始,应世界自然基金会的邀请,夏勒博士到中国四川卧龙开始对大熊猫进行行为学研究,1993年夏勒博士写了一本畅销世界的书《最后的熊猫》。夏勒在他的书里这样写到雍严格:雍可以告诉我,在48小时之内,熊猫喝过5次水,进食14次,每次从一个半小时到5小时不等,这样的细节是无法靠无线电追踪取得的。我多么希望我们的计划也能找到像雍严格这样投入的年轻生物学者。
雍严格最早来到三官庙保护站的时候,这里有十几户人家。何庆贵一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搬来这里的,那时山里人家家户户都有猎枪,因为地少粮食不够吃,打下的猎物主要是改善生活。1982年从部队探亲回家的何庆贵亲眼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三官庙保护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当地人叫做花熊的动物一下子成了国家保护的重点对象,并且国家在这里禁止狩猎。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们经常看见在山上观察熊猫的雍严格找到他,请求他一起去野外调查大熊猫。
从1983年开始,何庆贵参与了多项大熊猫的调查和研究活动,逐渐成为雍严格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从开始研究大熊猫以来,佛坪保护区3.5万公顷的山区就像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雍严格和他的助手们与大熊猫朝夕相处,30多年里,熊猫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熊猫没有到达的地方他也去过,而他大部分研究项目都是在极其简陋和艰苦的环境下完成的。
为了不破坏大熊猫栖息地的安宁,佛坪保护区在建立三官庙保护站之初,就制定了不通公路的计划。每一次进出都要跋涉十几公里山路才能到达。保护站的研究设备与生活物资都要靠马匹运进山里,路途相当艰难。
秦岭是人类最容易遇到野生大熊猫的地方,雍严格在这里,可以近距离观察大熊猫,甚至可以坐在它身边,这样的工作有时会持续很长时间。雍严格最长一次是连续72小时跟踪一个大熊猫,他可以很容易的找到熊猫,接近它,和它建立一种关系。雍严格就是利用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开展了一系列研究课题。当这些成果发表之后,秦岭便成为全世界研究大熊猫的热点地区。
雍严格也将这些观察熊猫的方法教给和他一起工作的三官庙的村民,这些曾经是猎人的村民,几乎和动物有着共同的本领。过去拿猎枪的手,如今拿起了摄像机,他们在野外的发现和观察,往往决定着保护区保护措施的实施。
久香是三官庙的村民,因为她的一次及时报告,一只在野外受伤的大熊猫得到了保护站的救治,为此国家还奖励了久香。
受雍严格的影响,这里的村民对熊猫的生活习性都有了一些初步了解。当熊猫受伤和生病的时候,它往往更愿意贴近人类。自从保护站建立以来,这里的村民对熊猫的保护意识越来越强烈。
1991年,何庆贵与保护站人员在巡山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在风雨中与妈妈走失的熊猫幼仔,何庆贵抱着幼仔蹲守了4个小时,没有看见母熊猫回来寻找孩子,于是只好将熊猫幼仔抱回保护站。
每年的春天,美丽的杜鹃花在满山遍野绽开之时,那些成年的大熊猫一改往日互相回避的冷漠关系,开始在山野间大声疾呼,寻找配偶了。大熊猫的脸部缺泛表情,主要靠声音表达细微的情绪变化。其行为也显著改变,接触频繁。如果交配成功,妊娠期只需四五个月,在每年的秋天,怀孕的大熊猫便在海拔1800米的针阔叶混交林中寻找树洞或石穴产下可爱的小宝宝。
然而,在熊猫交配期的春天,也是熊猫最容易受伤的季节,那些雄性熊猫为争夺交配权,经常撕打在一起。
这就是一只战败了的熊猫,此刻它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熊猫受伤严重而得不到及时救治,它很可能因此而丧命。
1987年陕西省珍稀野生动物抢救饲养研究中心开始筹建,1993年经当时的国家林业部正式批准建立,野外救治大熊猫得到了专业的人员和设备支持,从此野外救治大熊猫的成功率明显提高,在陕西省珍惜动物抢救中心参与的60多次救治行动中,有32只大熊猫被成功救治,11只大熊猫回到它们的出生地,另外的21只因为老弱病残在这个中心长期居住下来,享受着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的关爱。
刘小斌是三官庙保护站的站长,从辈分上论他是保护站的第二代巡护员,但是从时间上论,他已经在这个大山深处工作了20年。
三官庙保护站是佛坪保护区的核心区,1.13万公顷的面积里生活着26只大熊猫,是中国野生大熊猫密度最大的地区。这里有30条巡护线路,海拔高度落差有1600多米,按照规定,刘小斌他们4人每个季度至少要按照路线巡护一次,每天都要爬上爬下30公里。在有熊猫留下特殊痕迹的地方,他们都要系上一根红毛线,用这种方式记录熊猫的踪迹和行为规律。如今,多年以前系上的红毛线已经褪色了,新的红毛线还在不断的系上。在这一根小小的线绳上,牵动着人类对熊猫的关爱。
雍严格今年60岁了,爬山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些艰难。现在他希望有一个年轻人来接替他,继续在三官庙做研究保护大熊猫的工作。
站在雍严格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叫叶新平,在北京师范大学获得了动物学硕士学位后来到这里工作,现在在三官庙保护站工作的人里边,他是学位最高的人 。
1997年,叶新平从中南林学院本科毕业后,分配到佛坪保护局工作。从那时开始,他跟着雍严格学习如何在野外跟踪大熊猫。
2005年,叶新平在遥感监测的基础上,用地理信息系统,准确地绘制出佛坪保护区内大熊猫密度分布图。
何庆贵今年51岁了,30年前他开始跟随雍严格追踪大熊猫。如今他继续伴随在叶新平的身边。山里人的日子过的平缓而绵长,何庆贵似乎也没有察觉他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
在离三官庙保护站不远的小路边,一座用青砖垒起来的墓冢引人瞩目,这里边长眠着一个年轻人,他叫曾周,是北京大学的研究生。
从2004年开始,为了彻底还给大熊猫一个安宁的栖息地,陕西省政府决定陆续将三官庙的村民搬离此地,移民将从根本上解决社区经济发展和自然资源保护的压力。在人类向大熊猫等野生动物作出理性让步的时候,三官庙的村民牺牲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成为了大熊猫家乡最后的村民。
从2002年开始修建的西汉高速公路穿越秦岭主山脉。为了有效保护秦岭生态环境,西汉高速公路采取了大量开挖隧道、架设桥梁的方式修路,沿路共建设桥梁540座,隧道136座,以最大程度保留秦岭地质结构、植被面积和动物栖息地。给沿途的大熊猫、金丝猴、朱鹮等珍稀动物都留有通道,甚至为了一个物种可以绕行上百公里,这些都对秦岭的动植物起到了很好的保护。
在莽莽苍苍的大山中的茂密森林,静静地仰望天空,遭到人类千百年的砍伐之后,秦岭已经少有原始古木了。经过近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天然的次生林都已经长成大树。这是一种希望,是人类与自然和解并和谐相处的希望。在秦岭的密林深处,熊猫、金丝猴、羚牛、朱鹮等珍稀动物在自由地生活。2003年4月22日,国际最大的自然保护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宣布,秦岭是全球第83份“献给地球的礼物”,这也是中国境内继湿地之外的第二份献给地球的礼物。
秦岭无言,只是默默地守护着胸怀里的万千生灵…… 《大秦岭》探路陕西文化“复兴” 《大秦岭》对于陕西,并不仅是一部纪录片,还具有更深刻的意义。张阿利认为,作品是对秦岭历史地位的正名,也更是对整个中国文化的一次回顾与思索。《大秦岭》在自然上对于这座山脉的呈现,让观众从视觉的角度首先理解了陕西——这个拥有厚重历史的文化大省,并非仅仅具有黄土弥漫千沟万壑的苍凉谱调,同时它也拥有像秦岭一样的山清水秀、生机盎然的风情。《大秦岭》在中央电视台的播出,不仅是一次对于秦岭的艺术吟唱,而且是对于陕西地域文化的挖掘和彰显,对于陕西文化产业和旅游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无疑将是一次良好的促动,具有十分鲜明的现实意义。《大秦岭》获得空前轰动,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张宝通称,《大秦帝国》和《大秦岭》都是展现陕西历史,他们在宣传陕西在当代地位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能不能再继《大秦岭》之后,拍一部《大关中》的片子,《大关中》将来的影响可能会比《大秦岭》还要大,因为它影响的是当代,影响的是大西北,影响的是西部大开发。我们要宣传大秦岭,但不能沉浸在大秦岭之中,要走出秦岭,振兴大关中。 |